硅谷旧梦与算法新装：AI时代的流量“循环赛”

TL;DR：

2025年的AI市场正褪去神秘的技术面纱，滑入一场耗资巨大的传统流量争夺战。巨头们正通过春晚赞助与高额投流重复移动互联网时代的“规模至上”逻辑，这预示着行业竞争已从算法底层的“象牙塔”转向了生态存量与变现效率的“角斗场”。

在20世纪的最后十年，当互联网敲开大众生活的大门时，人们曾天真地以为这会是一个思想的伊甸园。然而没过多久，它就变成了一场关于“眼球”的买卖。三十年后，当生成式人工智能（Generative AI）被誉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火种时，它却正在重复一个极其平庸的剧本：在电视黄金档期买广告位，并试图教会你的祖母如何使用聊天机器人。

本周有报道称，字节跳动旗下的火山引擎将成为2026年春晚的独家AI云合作伙伴，其智能助手“豆包”也将以此登堂入室¹。对于那些经历过微信红包、集五福和京东“摇一摇”洗礼的中国观众来说，这股陈年旧味再熟悉不过。如果说人工智能的本质是模拟人类智慧，那么现在看来，它学得最快的部分，竟然是互联网大厂那套“流量换市场”的粗犷打法。

流量魔咒：68%的代价

在这场硅谷与陆家嘴共同参与的军备竞赛中，技术壁垒正在以令人不安的速度坍塌。根据2025年第一季度的数据，全球前十大AI应用的用户获取成本（CAC）中，流量渠道占比平均已达到68%，而真正用于产品差异化功能的投入仅占22%²。这组数据与2015年移动互联网大战高峰时的结构惊人地重合。

这种现象折射出一个残酷的财经现实：当大模型的性能差距缩小至3-6个月的窗口期时³，技术的先发优势便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堡垒。高盛的报告指出，尽管美国的GPT-5.2依然在长文本理解上保持领先，但中国模型总能迅速填平沟壑。既然“炼丹”的配方不再是秘密，那么决定胜负的就变成了谁的“药铺”开在闹市区。

字节跳动的“豆包”已锁定断层第一的席位，其日均活跃用户（DAU）突破1亿¹。这并非全然因为其大模型比对手多读了几卷书，而是因为它寄生在抖音这一无可匹敌的流量母体上。这种“流量—产品—流量”的闭环，本质上是算法时代的“强行推销”。

围墙花园与生态陷阱

如果说字节跳动在玩一种很新的“流量霸权”，那么腾讯与阿里则在试图重新定义“水电煤”。

• 腾讯元宝通过微信生态的毛细血管进行无感渗透。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对话框，而是被揉碎了放进视频号、公众号和小程序里。这种“无感化”策略实际上是在构建一种极其隐蔽的迁移成本⁴。
• 阿里千问则展现了另一种雄心。12月新成立的C端事业群将千问与高德、淘宝、闲鱼深度绑定，其识图功能可以直接链接到1688的货架⁴。这是一种典型的“AI入口化”尝试——它不仅想做你的秘书，还想替你管账。

然而，这种对“超级App”的执念可能是一把双刃剑。正如“升哥”等业内人士所观察到的，巨头们正处在从App时代向智能体（Agent）时代的混合过渡期¹。在这个窗口期，大家不惜代价地推广，是为了在用户心智中刻下烙印。但这种对“日活/月活”比值的狂热追求，往往掩盖了AI商业化至今未能形成可持续盈利闭环的尴尬。

谁在为泡沫买单？

资本市场对“增长故事”的渴求是这轮重复打法的原动力。AI基础设施建设带来的财务压力巨大，2025年BBAT（百度、字节、阿里、腾讯）的总资本支出预计将超过4000亿元人民币³。在巨大的资本性支出面前，高昂的用户量是唯一能让投资者在深夜安眠的“安眠药”。

但这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风险：AI正变得越来越像传统的SaaS（软件即服务），甚至更糟。如果AI应用无法从“日常工具”进化为“价值创造者”，那么它最终可能只是在帮互联网巨头重新分配已有的存量流量，而非创造新的增量。

正如历史反复证明的那样，当所有人都在争夺“对话界面的起点”时，真正的颠覆往往发生在盲区。目前的AI竞赛重回流量逻辑，是技术爆发期与市场成熟度不匹配的产物。未来的胜者，或许不属于那个在春晚舞台上撒钱最多的，而属于那个能让AI独立完成长链条复杂任务、从而彻底摆脱“流量依赖症”的先行者。

在这个充满 Déjà Vu 的2025年，我们看到的不是新文明的曙光，更像是旧帝国的扩建工程。

引用

• 流量经济
• 生成式AI
• 商业模式
• 字节跳动
• 资本支出
• 市场占有率